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楼云不由得失笑，摇头说着，
只见他一挽袖子，笑道：
陈洪虽然粗豪，却是个极精明的人物，立时感觉到他情绪不稳。
而楼云回到房中，倚坐在舱窗边。
她在密港所建的海船，却是福建海船的样式，实在需要从泉州调一批工匠过来才行。
“罢了，你侄儿可是个实在人。”
她苦笑着，自觉还是没有季妈妈想得深透。
谁叫他这二三年一直都和楼云密谋着，如何把那位季大娘子唐坊坊主的位置上赶下来？
这样的官位，如果和楼云三榜进士出身的实职官相比，当然是天壤之别。而且，他也不是王世强那样庶子出身，而是陈家长房嫡子的身份更重要。
他顿时想着传言里，他十四岁去投靠楼家认亲，一定也是受尽了白眼。
“但唐坊毕竟不是蕃部，而我看这位楼大人，他虽然文武全才，军功在身，但还不至于如此看重于我，要把我诱至船上擒拿。”
江浙海商们的习性他是知道的，但凡在外面跑海的，怎么能不多养几个侍妾？
泉州陈家的家主陈洪，也不知是不是人逢喜事精神爽，他换了一身崭新深青色的九品官袍，也按他早就得来的九品文散官的虚衔改口自称为下官。
季妈妈上前，在她耳边小声说了小蕊娘从李海兰鸽信里得来的消息。
“空有如此船兵，却骗我上船，擒我回朝，只怕他倒颜面全无——谁叫我只是一名女子？”
楼云正安坐在公厅舱里。
在陈洪的叨叨声中，他不知不觉居然走了神，有了一丝冲动：
陈洪一听作赌，顿时眼珠子都红了起来，直让楼云觉得：
他突地察觉到自己走了神。
好在，她本来的打算就是先等着陈家进坊来求亲。
但陈家的家主是他陈洪，他一定会让这小子老老实实娶亲的……
他这回因为铜镜赌约在王世强手上吃了亏，丢了面子，完全就是活该如此。
“如果那女坊主是如此好糊弄，本官倒是非要催着陈纲首你亲自去一趟了。连文昌公子也别再关在舱房里读书，赶紧去坊里把那女坊主娶回来。”
——尤其是那手伸得太长的女坊主。
当他陈洪这四年白和楼云交往，不知道他的手段？
至多是贪新鲜，写上三四年的租身文契，换了一个又一个，不叫她们生育后代，也不留在府中抬成姨娘罢了。
楼云摇头笑语着，眼望不远处的条条江浙海船。
李先生和黄七郎同时点头，季妈妈也终于有了一丝笑，道：
但他年上四十，几十年在官商之间打磨出来的人情世故足以让他明白，他这一回的对手
楼大的声音在门外响起，陈洪不由得眼带疑问。
楼云站了起来，看向陈洪，笑道：
天下哪里有白吃的米饭？
陈家对楼大人可是一片忠心。
他连忙收拢飞散的思绪，笑道：
陈洪连忙在一边为陈家辩解着：
一切都顺理成章。
他并不是完全靠才干爬上了纲首之位。
“我赌十盒占城没药，赌那王世强除了府中的一妻二妾，此后再不可能红鸾星动。至于那位女坊主，我看他这一次回国后，是见也难得一见了。”
如此一来，山寨货没有了，四明王氏没有盟助了，十二条河道归福建海商控制了，季氏带着大笔嫁妆嫁到他陈家了。
如果能马上回到自己的舱房，再独自仔细看看那美人画上的女子眉目，他也许就能看出她在屋后廊帘下的容颜，究竟能不能与她在海浪火光中的妙漫身姿相配……
“你既然害怕，我就给你壮一壮胆吧，也免得那位女坊主以为你无人撑腰。”
他脸色淡然，作赌的兴致便消了一些。
他陈府里，可不就是如此？
她需要的也许只是耐心，陈文昌在这桩婚事里，也有他自己的打算。
“大人，下官已经安排了去向唐坟季氏求亲的管事，也准备了十八抬盒的丰厚见面礼、他们随时可以放小船下去，直达唐坊水门，求见那位季大娘子。”
“你看他是满面春风的样子，我看他却是一肚子失意，你如果不信，可愿意和我作赌？”
“大娘子说得是。”
陈洪哈哈大笑，和他击掌为约，心里却觉得他果然还是姓楼，才会偏帮着楼夫人咒着那王世强不能多近女色。
他走到窗前，又斜眼一瞟不远处陈文昌闭门读书的舱窗。
“也免得你那侄儿以为本官懈怠，没有为你们家的婚事尽力而为。”
然而，他何尝不明白，这大半年来热热闹闹的求亲，不过是互相试探的借口。谁又知道那位季大娘子的真正算盘究竟是什么？
陈文昌就等着看他楼云的手段，看他是否能遵守与陈家的承诺，看他能否为了让他娶到季氏，而在这东海上与江浙海商作对到底吧？
这件事，根本没办法绕过楼云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