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少年见那三人慢慢走远,女孩还回头看自己一眼,觉得这个女孩甚是有趣,可惜却不是知音。他收回目光对那位长者说:“皇叔,刚才被那个狂妄的小丫头打扰了,元怿再为皇叔重新弹过?”
原来,这位长者正是当今的彭城王元勰,而白衣少年就是清河王元怿。元勰辅佐太子即位后,深知鸟尽弓藏,况且自己一生只喜欢习文弄墨,不善官场之事,于是萌生辞官之心,所以今日带着元怿一是为了游玩散心,二是想去瑶光寺占卜一卦算算能否如愿。可是所占之卦卦象却寓意困难重重,甚至会有血光之灾,元勰心下烦忧,却不愿告诉元怿,于是在回城之前感于如此湖光山色,自己却不知还有机会能欣赏多久,不住唉声叹气。
元怿见皇叔心情不好,便遣退随从,拿出随身携带的白鹤古琴为元勰弹奏,想一舒元勰心中烦闷,谁知道一曲未终,倒是冒出个小女孩让气氛轻松了不少。
只见元勰笑笑摇摇手说:“不用了,现在天色渐晚,我们还是先回去吧。不过这个丫头虽然并不温柔恬静,但是确实活泼可爱,没有一般官宦家的小姐矫情,我看啊,配你到是合适,也好改改你这不苟言笑的个性,哈哈。”
元怿听皇叔把自己和那丫头说到一处,不由红了脸,分辨说:“我母后地位不高,在宫中谨言甚微,犹自惶恐,怎及那丫头可以天真烂漫。只是那丫头非我知音,皇叔还是不乱要点这鸳鸯谱了。”
元勰见元怿竟然认真,便含笑不语,二人唤来随从,向王府返回。
清河王府中,一个身穿绛紫锦缎宽袍宫衣,石竹秀罗纱裙,高挽的盘云髻上插金簪步摇的中年女子,正在吩咐府中仆人准备晚膳。一见元怿阔步迈进前厅,便慈爱地说:“怿儿回来了。”
元怿弯腰行了一礼道:“母亲。”
原来这位就是清河王太妃罗氏,她本是孝文帝的妃子,被封为罗夫人,育有两子,孝文帝驾崩后遗诏命处死冯妙莲,但其余妃嫔却是皆放回家,罗夫人便跟了她的大儿子元怿一起居住清河王王府,而小儿子汝南王元悦虽有自己的汝南王府,但是因为年纪尚幼,也跟着元怿居住,等成年后迁出。元悦从小专横霸道,脾气暴躁,府中丫鬟用人每每伺候他都心惊胆寒,一不留神便拳打脚踢。
晚膳已经备好了,罗太妃与两个儿子一起享用,她边吃边问元怿:“怿儿今日和彭城王一起去瑶光寺玩得可还好?”
元怿恭敬回答:“还好,只是皇叔求签之后一直闷闷不乐,似有万种愁思,不过后来遇见个丫头后,心情就好了很多。”
罗太妃听完含笑说:“这彭城王是风流人物,想这丫头生的国色天香吧。”
元悦也好奇的停下筷子,说:“哥哥,怎样,快说。”
元怿浅笑道:“母亲想多了,那丫头不过十一二岁的年纪,是武始候府中的小姐,倒是清水芙蓉般娇俏。只是性格确实不是大家闺秀的品性,几句玩笑话逗乐了皇叔,皇叔觉得她有趣而已。”
正说着,一个婢女翘容为元悦添汤时,不小心将汤水溅到元悦手上。元悦大怒,虽是个六岁的孩子,却一把将翘容推到在地,:“你个奴才好大胆子,本王你都敢烫。”
翘容吓得大哭,跪在地上,不停磕头求饶,额头都渗出血来:“王爷饶命,饶命,奴才下次不敢了。”
元悦飞起一脚正踹在翘容心口上,疼得翘容倒地爬不起来,正要再打,突然被人从后面拉开,回头一看正是元怿。元怿平时待所有家奴和亲人一般,从不责罚,只是奇怪同是一母同胞,怎么弟弟性格却是如此粗暴,元怿怒斥:“弟弟,够了,她不是故意而且已经求饶,况且你伤势不重,何必下此狠手。”
元悦被元怿的怒气震住,用力甩开元怿拉着自己的手,假装挤出几滴眼泪,扑到罗太妃怀中放声大哭,“母亲,哥哥欺负我,你看这里,好痛啊!”
罗太妃一向偏爱这个小儿子,所以骄纵了元悦的蛮横霸道,见元悦哭成这样,心里心疼,但是也知道元怿做的没错,便假意责怪元怿:“他是弟弟,错了你教他,不要这么凶嘛。”转脸看着还在地上疼的爬不起来的翘容,吩咐自己的丫鬟月如将她扶起带下去找大夫医治。
元悦见母亲并未偏袒自己,还找人给翘容医治,一把挣脱罗太妃的怀抱,大叫:“我知道母亲不疼我,哥哥容不下我,我就是寄人篱下,我回自己王府去。”说完就往外跑,罗太妃慌忙一把拉住哄着:“悦儿,休要胡说,你就是我的心头肉啊,你自己一个人住,娘怎么放心。”
元怿实在看不下去元悦的胡闹,但是又不忍母亲难过担心,于是只得自己给元悦道歉:“二弟,今日是为兄的不是,你莫要再怪母亲,明儿个你要的弹弓就做好了,我带来与你。”元悦这才破涕为笑。
月如扶着翘容往下人房走去,翘容委委屈屈不住啼哭,被踢的心口疼的快喘不过气来,蹒跚着随月如走着。
月如叹口气说:“你这丫头也是,那个小祖宗是能轻易碰的吗?算你今天背运,你自己想想有几个是和清河王爷一样的好脾气,能当我们是个人?幸亏不过一个六岁的孩子,要是大人,这一脚你如何受得,只算一个教训,下次当心便是。”
翘容犹自哭泣,听着月如话在理,心下暗暗牢记。
而瑶光寺内,净光师太禀告内司后给胡仙真造册,定法号静语,一切安排妥当后便差了个小尼姑了悟来竹屋接胡仙真。
徐纥和郑偐一直将仙真送至瑶光寺山门处,因他们是男子不方便入内,只能在这里停下。郑偐摸摸仙真的头,怜爱地说道:“真妹妹,以后在寺内可要收收性子,凡事多听听师太的教诲,我会常来看你的。”
胡仙真心知,带发修行可不只是一两年的光景,弄不好三年五载都是有的,想起家中父母和小时候玩乐的轻松自在,颇为委屈,鼻子一酸,眼泪竟掉了下来:“老师,偐哥哥,为何父亲要把我送到这冷冰冰的寺里去,为何不让我留在娘亲身边呢?……我不想去,我不想去。”
郑偐本来就不舍得仙真入寺院,但是侯爷安排的事情,他不敢问为什么,只能陪伴她开怀地玩了两天,心中酸苦不适,惆怅不已,更加留念从前朝夕相伴的时光,此刻看见胡仙真哭得憔悴柔弱,知道她也不愿意,心似刀刺了一下,真想一把将真儿揽在怀中,好好安慰。却又不得不顾及身边徐纥的视线,只好强忍心疼,轻轻用手抚下仙真前额的乱发,温情的说:“真妹妹,没事的,待我们回府后会禀明侯爷,让他尽快安排你回府,这些日子暂且忍耐,我我们会时常来看你的。”
徐纥看着这两人的情形,轻叹一声,默默退后几步,让他们告别,他明白郑偐的心意,只是胡仙真的未来却不可能寄予郑偐身上,他或许甚至无缘与仙真牵手人生,他为郑偐叹息,也明白爱一个人的感觉。
当年师父安排他出山辅助胡仙真,毓灵师妹也是哭着一路追着他下山,今天郑偐和胡仙真让他越发清楚的记得,小师妹那梨花带雨的柔情,一别四年了,不知道小师妹现在一切可好。徐纥抬起头看着天空,想着毓灵是否和自己一样现在也看着一样的天空,他多想回去见见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