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只不过，如果不是因为她和王世强有婚约，当她听说他的婚约，听说他居然娶了明州楼氏的长房嫡女，听说他轻而易举接近了江浙籍主战的士林、官员们时……
“黄七哥不用去了！”
“季三哥……季三哥他，他想当坊主！”
虽然王世强一直隐瞒没有告诉她，但她也听到了几丝风声。
“我看他也未必不明白。只是他的盘算，实在和咱们不一样吧。”
他所指的十条船，是已经从箭楼之间穿过，进入了唐坊十里海域的前十条大宋海船。
黄七郎自然比小蕊娘想得更加长远，微一犹豫，上前再开口，
突然间，火光照出了一只从海水中窜出来，犹如深海猛兽一般的彪厉黑影。
挤到了楼底上的伙计们，虽然都是二郎季辰龙的心腹，但面对唐坊外面如此庞大的船队，他们此时也不禁佩服庆幸着，纷纷笑语道：
双腿登踢之间，它已经爬上了箭楼，它没有兵器，却一拳头轰然砸开了楼盖。
“果然是三郎，这一回看那宋使还能把唐坊如何？！”
“这我又能说什么呢？”
也不需要李先生打手式，伙计们只看大娘子铁青的脸色，立时低了头。
耳听得她直指季辰虎和楼云勾结，外面这样的热闹居然都是假像，楼人众人一时间都震惊看她。
他顿感意外。
前两次上门求见她时，王贤弟也曾经陪尽了小心，苦苦央求。
黄七郎听到“咱们”两字，知道她相比楼云，还是把王世强看成了自己人。
小小年纪，见识虽然不错，难得是把话说得如此漂亮。
本应该被押在国使船上的季家三郎季辰虎，站在了箭楼之顶。
桑墙外的天空见不到一丝晚云，只有一片黑蓝无限的星空。
“我出身西北，也愿意以和为贵，大伙儿好好地做生意过上好日子。但我不犯人，人要犯我，将来总有一场厮杀。楼大人不是在西北出身，又和王贤弟不同，我也不能怪他不明白。”
“看……看明白了……”
赤红金黄的火把在曲折的港口绵延十几里，一时间光亮天地。
要知道，那位韩宰相官居当朝参知政事，又是太后族侄，正受官家倚重。
它没有翅膀，却如飞一般跳上岛礁，攀上了谢家九层箭楼，
“先进港这十条船，它们全都是乔装改扮的海贼——给老子杀光他们——”
她却笑叹着，想着季辰虎要改姓的事，道：
“黄七哥，你放心。我也不能时时都等着三郎来保住我自己的嫁妆，我自然有我的准备。”
黄七郎止步扭头，半咧着嘴看向她，脸色惊怔。她也不多说其余，继续冷笑着，道：
“我就知道季三哥一定不会被抓住，让大娘子为难！”
他们知道不能多听，悄悄儿转身就溜下了楼。
已经赶到楼顶的李先生不由得失措，看向季青辰，只看脸色，便知道也不是她的命令。
正说话间，天地间突然一暗，夕阳沉入了海平线之下。
“大妹子，扶桑内乱，你现在也是正要和三郎协手合好的时候。他毕竟能保住唐坊。你们两姐弟就算有什么不合之处，也都各自退让一步为好——”
一直沉默不出声的李先生瞥了这小丫头一眼，只觉得难怪她会被大娘子收养在身边。
——太仓促了些，还要准备几年才好。
她脸色不豫，一口截断，“怕什么？光打雷不下雨，姓楼的这是和三郎一起作戏给我看呢！”
唯有她，沉下脸，一言不发。
“世上哪里有这样巧的事情，他能活捉了三郎，居然还会让他毫发无伤又逃了出来？当我们全瞎了？莫非这位楼大人以为我是个妇人女子，在这东海唐坊里能带着大伙儿一起活下来，全靠着运气，不是刀头见血一路挣扎过来的？”
在她眼中，北伐计划哪里能三年前就提到了御前，明年开春水涨时就要进行？
天际线上那最后一抹血艳夕阳终于消失在了灰蓝海中。
“这位楼大人果然大方，为了拉拢三郎，居然答应把谢家的箭楼送到三郎手上，三郎最喜欢的就是这种爽快人了——”
“咦，这是谁的命令？”
李先生和黄七郎相顾失色。
就连喜出望外的小蕊娘也兴奋嚷着，道：
“黑毛呢，李黑毛你这混帐在哪里？快去通知东坊里的宋商，准备出船救人，救船——”
她在季青辰面前向来是实话实说，眼见得她没有否认，神色却也对她的回答并不满意，她连忙又嚷道：
王贤弟也就是对她这种古怪的心思知之甚深，拿定了她不至于彻底翻脸，才想着先娶了楼氏，还能回过头来挽回她罢……
她也不由得接了一句。
“看明白了吗？”
“三郎他竟然逃了出来——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