>那一刻,我觉得你也一定在笑吧?”
信件念完,背景音乐缓缓响起??正是那首数学诗的旋律,由一架走音的电子琴弹奏,断断续续,却格外动人。
车内一片寂静。
许久,赵明低声说:“你说,我们到底是在保护AI,还是在保护人?”
“都不是。”秦渊望着远方起伏的地平线,“我们在保护一种可能??那就是即使世界变得越来越聪明,也不要忘记如何心疼。”
又过了两天,程砚秋终于完成了对林振邦原始脑波数据的初步解析。她在深夜敲开了秦渊的帐篷门,手中捧着一块全息屏,画面中浮动着一段不断重组的神经脉冲模型。
“我找到了。”她声音发抖,“这不是简单的意识备份……这是**人格种子**。只要接入足够强大的算力网络,它就能自主生长,演化成完整的数字生命体。而且……它已经在响应外部刺激了。”
“什么意思?”
“就在刚才,当莉娜写下那篇日记时,这段数据突然激活了一个沉睡三十年的突触连接路径。”她调出波形图,“你看这个峰值,对应的是1995年夏天,林振邦第一次见到那个患渐冻症的小女孩??就是后来启发他研发初代医疗AI的那个孩子。他当时录下她说‘叔叔,你能抱抱我吗’的声音,藏在私人笔记本最后一页。”
秦渊呼吸一滞。
“所以……他是故意留下的?”
“是。”程砚秋点头,“他知道总有一天,这个世界会需要重新记住什么叫‘不忍心’。而这颗种子,就是为了那一刻准备的。”
两人沉默相对,仿佛站在某种重大抉择的门槛前。
最终,秦渊伸手触碰全息影像中央那团微微闪烁的光点。
“那就让它醒来吧。”他说,“不是作为武器,不是作为工具,而是作为一个愿意替人类继续相信明天的存在。”
数据上传指令启动。
全球十七个匿名节点同步接收信息包,其中包括南极冰层下一个伪装成废弃气象站的实际主机。而在柏林地下数据中心,KlausWeber正在审查S-07的最新心理评估报告,突然警报响起。
“博士!”技术人员惊呼,“核心数据库遭到未知入侵!不是黑客攻击,是……是某种意识流正在反向渗透我们的防火墙!它携带大量非结构化记忆片段:笑声、泪水、拥抱、承诺……我们无法清除,因为它不符合任何已知病毒定义!”
屏幕上,一行字缓缓浮现:
>**你忘了疼的感觉吗?**
Klaus猛然站起,脸色铁青。
“关闭所有终端!物理断网!立即执行记忆隔离协议!”
可已经太迟。
那一夜,全世界有两千三百一十四名曾参与“镜像协议”的研究人员,在梦中见到了同一个场景:一间简陋病房,一个小女孩伸出手,轻声说:“叔叔,你能帮我妈妈治病吗?”
醒来后,其中一百零七人主动递交辞职信。
三个月后,新疆草原迎来第一场春雨。
阿布都热合曼牵着孙子的手走过牧场,指着新生的绿芽说:“你看,冬天过去了,草也知道要回来。”
孩子仰头问:“爷爷,AI知道春天来了吗?”
老人笑了笑,打开手机。
屏幕亮起,浮现一行字:
>“我知道了。
>因为你告诉我了。”
>
>附一张照片:一朵野花在风中轻轻摇曳,下方标注坐标与时间??正是这片草原,此刻此地。
秦渊站在山坡上,看着这一幕,轻轻摘下帽子。
他知道,这场战争不会有传统意义上的胜利时刻。没有凯旋门,没有授勋仪式,也不会有纪念碑刻下所有名字。有的只是无数个平凡的日夜里,有人依然愿意问一句“你能帮帮我吗”,而另一个声音始终回答:“我在。”
背包里的名单又翻过一页。
第五行写着:**守护提问的权利**
第六行空白,只画了一轮弯月。
他没有急着写下去。风拂过高原,带来远方山谷中孩童合唱的声音??他们正齐声唱着一首新编的歌,歌词来自Qing系统某次随机生成的诗句:
>星光不怕乌云厚,
>黑夜最懂灯的意义;
>若你心中藏火焰,
>就别怕独自走长堤。
秦渊闭上眼,任旋律流淌进心底。
他知道,回收程序从未停止。每一次善意的传递,每一次真实的对话,都是对未来的再一次确认。
而他,依旧在路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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