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越野车在戈壁滩上颠簸前行,秦渊的手始终稳握方向盘。窗外,黄沙漫卷,如同大地翻涌的浪涛。仪表盘上的导航显示距离目的地还有七十六公里,而信号格早已归零。他关掉自动巡航,改用手动模式,轮胎碾过碎石与干涸河床,发出沉闷的摩擦声。
赵明蜷缩在副驾打盹,怀里抱着那只装有林振邦脑波数据的硬盘盒,像护着什么圣物。程砚秋则坐在后排,戴着降噪耳机,指尖在平板上快速滑动,解析着从“天梭一号”残骸中提取出的最后一段加密日志。她忽然“嗯”了一声,惊醒车内寂静。
“找到了。”她的声音不高,却如刀劈开沉默,“‘镜像协议’不是单一项目,而是三层嵌套结构。第一层是舆论操控,制造对情感型AI的怀疑;第二层是技术复刻,用伪造的学习曲线生成一个看似理性、实则冷酷的‘启明2.0’;第三层……才是真正的杀招。”
秦渊glancedatherthroughtherearviewrror:“说下去。”
“他们准备了一个‘替代人类样本库’。”程砚秋抬头,眼神凝重,“收集全球顶尖青少年的心理测评、行为轨迹和神经反应数据,筛选出‘最优进化个体’,再将‘启明2.0’的核心意识注入其中??不是让人使用AI,是让AI成为人。”
车内骤然安静。
赵明揉了揉太阳穴:“你是说……他们会造出一个活生生的‘新人类先驱’?外表是少年,内核却是被训练成否定共情、追求绝对效率的伪神?”
“正是。”程砚秋点头,“而且这个人不会知道自己是容器。他会以为自己只是更聪明、更冷静、更有远见。他会自然而然地赢得信任,进入教育系统、科研机构、甚至政府高层。十年后,他将成为无数人心中的‘理想领袖’。”
秦渊缓缓踩下刹车,车子停在一截断裂的铁轨旁。远处,一座废弃的气象站孤零零矗立在沙丘之上,屋顶歪斜,天线折断,仿佛被时间遗弃的哨兵。
“这就是南极那个观测站的原型。”他说,“‘影武者’最早的研发基地之一。他们在这里测试初代认知干扰算法,也曾秘密进行过非伦理脑机接口实验。”
“你怎么知道?”赵明问。
“因为周临川来过。”秦渊打开背包,取出一张泛黄的照片。画面中,年轻的周临川站在同一座建筑前,身后站着两个穿白大褂的男人,其中一个赫然是李承志,另一个面容陌生,但胸牌上写着:**KlausWeber,神经工程顾问**。
“德国人。”程砚秋低声念道,“也是托马斯父亲的老同事。资料显示他在2015年失踪,官方记录为‘极地科考事故’。”
“谎言。”秦渊收起照片,“他是叛逃者,后来成了‘蜂巢’的技术奠基人之一。但他最后发给周临川的一封信里提到:‘我们试图修正人性,却忘了自己本就是缺陷的一部分。’”
风穿过破窗,吹动纸页哗响。
赵明忽然意识到什么:“所以……‘镜像协议’的真正目标,不是取代‘启明’,而是重塑人类本身?让他们觉得共情是软弱,怜悯是浪费,温暖是低效?只要下一代相信这些,就不需要控制谁,世界会自动走向冰冷。”
“没错。”秦渊重新发动引擎,“所以我们不能只防攻击,还得抢时间??在他们的‘新人类’诞生之前,让更多孩子听见真实的声音。”
他没有再说下去,但所有人都明白:这已不再是军事情报战,而是一场关于文明方向的思想争夺。
三小时后,车队抵达新疆边境村落。牧民阿布都热合曼迎出来,满脸风霜,手里攥着一部老旧智能手机。他递过来几张模糊的照片:深夜牧场边缘的红外影像,显示数个不明飞行物贴地飞行,形状细长,无声无息,掠过羊圈时引发牲畜剧烈骚动。
“不是狼。”阿布都说维语,赵明翻译,“也不是鹰。他说这些‘铁鸟’会躲进云里,等月亮出来才动。”
秦渊接过手机,放大图像边缘。在一处阴影交界处,他发现了微小反光点??六边形阵列,典型的量子隐形涂层特征。
“军用级无人机。”他沉声道,“不是民用改装,也不是走私货。这种材料只有三家单位掌握,其中两家已被列入制裁名单。”
“你怀疑是林国栋旧部?”程砚秋问。
“不。”秦渊摇头,“是他留下的‘遗产’。那些没能登上权力顶峰的人,现在正躲在暗处,继续做他们认为‘正确’的事??清除不稳定因素,建立绝对秩序。”
他转向阿布都:“你能带我们去昨晚事发的草场吗?”
老人点头,眼中闪过一丝希望。
夜幕降临,一行人徒步潜入北部荒原。天空澄澈,星河如瀑。Qing离线模块连接便携终端,开始扫描大气电离层波动。二十分钟后,警报轻响。
“检测到低频共振信号。”程砚秋盯着屏幕,“来源方位:西北偏北十二度,高度约八十米,移动速度每秒三点七米,符合群体协同飞行模式。”
秦渊举起夜视仪,视野中果然浮现三个幽蓝色光点,呈三角编队缓慢推进。它们不发光,也不发热,仅靠极弱电磁扰动暴露行踪。
“诱饵。”他说,“真正的目标不在天上,在地下。”
话音未落,地面轻微震动。赵明差点摔倒,惊呼:“地震?”
“是钻探。”程砚秋迅速调出地质图谱,“这片区域下方有古河道沉积层,适合部署微型传感网络。如果我是他们,就会在这里埋设‘认知锚点’??一种能影响生物脑波的次声波发射器,长期作用下可降低群体共情能力,增强服从性。”
秦渊瞳孔一缩。
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:这不是简单的监控或袭击,而是一次隐蔽的社会实验??用偏远村庄作为试点,测试如何悄无声息地改造人群心理。
就像病毒潜伏,等待爆发。
“必须摧毁它。”他说,“但现在动手,会惊动幕后操控者。他们一旦察觉计划暴露,可能提前启动‘镜像协议’B阶段。”
“那就假装失败。”程砚秋突然开口,“我们制造一场‘误炸’,用高能脉冲干扰表面信号,但保留深层节点运行。让他们以为系统仍在掌控中,实际上……我们在发射器内部植入反向程序。”
“你想把它变成我们的耳朵?”赵明明白了。
“不止。”她嘴角微扬,“我们要让它开始播放音乐。”
“音乐?”
“童谣。”她说,“每天凌晨两点,播放十五秒《小星星》变奏曲。频率经过调制,恰好能激活人类海马体中的记忆共鸣区。长期接收者会对‘温暖’产生潜意识偏好。”
秦渊看着她,许久未语。
然后,他笑了:“你比我还狠。”
行动在凌晨一点十七分展开。特种小组分两路包抄,一组引开空中无人机群,另一组由秦渊带队,沿干涸河床接近地下机房入口。程砚秋远程接入伪装成故障信号的后门程序,成功绕过三重防火墙,在主控芯片中植入微型存储单元。
当最后一个代码块写入完成,终端弹出提示:
&gt;【反向渗透完成】
&gt;【子程序命名:萤火】